閱讀 :254

秋意漸起，迎面陣風掃來，地上婆娑枯葉優雅地打起幾個旋兒來，“唰唰”掃趕到一邊去，女孩拉攏一下身上薄衣，嘴角不由緊地偷笑起來，此景十足千與千尋中那嘿呦嘿呦的煤屎遇到人類害羞地趕湊一邊去似的。女孩加緊腳步，心里默念“快點、快點、快點”…

在女孩從公司回家的路上，除了必經的一間便利店，還有一條說長不短的小路，兩邊整齊種著好些上齡的樹木，夾帶中間聳立寥寥無幾的路燈，一到入夜，合著路上人影偶爾穿梭，顯得更為陰陰沉沉。每當女孩下班的時候，男孩總能準時坐著輪椅出現在小路的轉角，不管刮風下雨，耐心的等著等著。當女孩出現在他的視線時，臉上固定的安心微笑也是不由自主地揚起。女孩急忙上前走到他背后慢慢推著輪椅，略帶心疼又幸福的嗔責讓男孩留在家等什么的。然后一路上嘰喳地訴說她一整天遇到的開心不開心，男孩安靜認真地聽著，半年了，這道小路風景持續了半年了…

回到那屬于他倆幾十平方小窩里，女孩就忙碌準備一天的晚餐，男孩坐在電腦旁努力在學好電腦程序技術，都說男的對電器活什么的都能一下熟絡起，他在短短半年內就能輕松自如地運作起來。他的努力源于他心里暗暗的一個小小目標，他希望在回來的小路轉角開一間屬于她的便利店，他希望她擁有她屬于自己的糖果世界，他希望她能每天都開開心心。男孩抬頭，燈下女孩忙碌的身影漸變模糊，她幸福嗎，目光不由主投落回自己那安靜了半年的雙腿上，瞳孔渙散，思緒回到那半年前…

半年之前，男孩工作在女孩回家必經便利店里，一個默不起眼的收銀員，每天看著不同的客人來往，數著散發銅臭味的人民幣，偶爾會透過便利店透明的坐地門去窺視無盡的天空，沒人時可以游離好一陣子。直到她的出現，打破他沉寂的世界，像黑白片中出現少少的色彩。她，真的是個挺特別的一個女孩，她會有一段時間大概到了那時間出現，她貌似愛吃甜的東西，盡挑那甜歪歪的買，奇就奇在都沒見她能胖起來。每次她都是安靜進來獨自個挑，挑完給錢然后安靜離開，原來可以一句話都不用說的。那時臨近冬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男孩站著都有點打顫，女孩依舊出現挑了不少甜吃，然后站在冰箱旁左看右看，男孩納悶盯著她出神，不冷的呀。最后，女孩挑了那么一大桶的雪糕轉身，堆在他跟前時，把他嚇了一跳，他看了下她又看了下雪糕接過錢到找錢時夾帶點慌亂。更想不到的是，“嗯，那個，你找多了錢。”女孩莞爾一笑，把男孩煞紅了臉，男孩慌忙地換好錢，目光又重落在女孩離去的背影。他看著她捧著雪杯，邊吃邊嗆氣，禁不住自樂起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男孩的目光更多的關注到女孩的身上。有那么一次，女孩剛買完甜吃出門，有個小孩站哪哇哇嚎啕大哭，男孩想應該與父母走丟了吧。女孩竟上前一步，自然得像哄自家弟妹似的，又拍肩又分糖，小孩領過糖破涕為笑。小孩邊吃糖邊怯怯與女孩聊著，不曉得聊了什么她倆都笑了男孩看了有幾分羨慕。這時，小孩的母親出現焦急的神情帶幾分防范拉過小孩，生硬的沖女孩笑了下，領著小孩一手拍掉小孩手中的糖果責罵著走進便利店：“說了多少遍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小孩被這突如其來嚇到再次大哭，“好了好了，寶貝，媽媽買好吃的，走走走。”男孩聽了臉上都表露出厭惡的神色以致到那小孩母親埋單時都沒給個好臉色看，再抬頭，女孩已訕訕地離開了。再后來的后來，女孩身邊多了個男孩，男朋友吧，有時出雙入對地進來買零食，有時男孩在下雨天撐傘護著那還從那經過，男孩覺著自己儼然是女孩世界里一個局外人，也許是女孩怎樣努力都不會想起來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局外人，除了失落還是失落，少不免收回投放在女孩身上的關注，他怕再看自己舍不得。大概一個多月了吧，女孩也很少獨自光顧便利店了，或許不需要了吧，男孩依舊一個人對著外面的天空發呆。冬天的天氣真有點討厭下著毛毛細雨，陰霾陰霾的看不到一絲的陽光，突然雨中熟悉的身影再次牽動男孩的眼球。是她，剛好紅燈，她一手撐傘一手提著電話停在原地，男孩不由自覺移動身子找好角度似乎為了更好的看清楚她。雖然煙雨朦朧，女孩跺腳的動作以及不知道是雨水給了男孩錯覺還是她的臉上真掛的淚水。紅燈閃爍黃燈亮起，女孩合上電話，慌忙在包里翻東西，由于單手緣故，大概她找不到她想要的東西綠燈已開始閃爍，女孩急忙過馬路。男孩清楚看到女孩翻包時不小心掉了東西出來，當時下雨天周遭人很少，男孩急忙跑出打算叫停女孩，可是女孩早已走遠。走近看，原來她掉了包面紙，男孩還是很小心撿起，自個掏出身上的紙巾把那包面紙擦干包起。自那次女孩貌似真的從他的世界消失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因為一天等同男孩一年的時間，不同的是男孩身上多了一包面紙安靜地躺著陪著男孩等著，等著。不知道是否上天聽到他的禱告還是什么，男孩休假那天，一如既往回到便利店與替更的伙伴打了個招呼然后以龜速往女孩常走的方向回走。原來奇跡真的會出現，他看見她了，她神色黯然，她應該看不見他。她似乎遇到什么事情了，只顧慢慢一直走一直走，貌似周邊的世界都與她隔絕般。男孩不知道該怎么辦，心里暗思不就一包面紙人家那會在意，還是不還，不敢踏前多一步，也是一直跟著女孩身后走著走著，女孩都沒發現。正當男孩鼓足勇氣時，女孩竟左轉過馬路，同時間一汽車飛奔而來，男孩沖前，“吱~”巨響剎車，血泊，倒下…男孩醒來時，除了醫生、護士在檢查，親人們在痛哭謾罵，還有當醫生宣布他雙腿有可能癱瘓時躲在門邊女孩一臉愕然。男孩知道女孩都有一直躲在某個角落在看他，就好像他平常偷看她一樣看他，男孩不覺舒心的笑了盡管周遭親人的不解。當親人們商量接他回去該如何治療照顧時，男孩心頭那股失落感再次涌起，再也可能看不到她了。豈料女孩竟漲紅了臉很堅毅說了句應該鼓足很大勇氣的話：“我來照顧他吧”.親人們怔了下看了下倆，男孩、女孩都漲紅了臉，會心的離開了。良久，男孩平靜回答：“其實不用的”.

“不，我自愿的，反正一個人沒事干。”

“那他呢…”

“你知道…”

“嗯…”

“早分了…”女孩說得很平淡。

接下來，女孩陪男孩治療，聊天，慢慢從一句到十句，十句到一百句。女孩臉上重新掛上笑容，默契靜悄悄把女孩和男孩的人生一步步拉近…

“開飯羅！開飯羅1女孩嘹扯的聲音把男孩從夢游邊拉了回來。

”噢，好咧。“男孩正準備推著輪椅過去，女孩已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我來。“

”不用，我…“

”我知道你說你行的嘛，“女孩一下打斷他的話把他推到餐桌前，”何醫生說下個星期天還要回去復檢做物理治療，很快很快了，等到哪一天你好了，我就打斷我自個的腿讓你來伺候。“

”凈說瞎話，來快吃塊肉，看你瘦的…“

”不行不行，同事都說我胖了，你吃你吃…“

星期天早上，男孩看女孩還賴在床上，不忍叫醒本想悄悄一個人去醫院，豈料女孩如看穿他把戲般突然醒來，迅速洗漱穿衣。男孩看著女孩蒼白的臉龐，心絲絲不忍，為了照顧他她除了上班，買菜煮吃，包攬所有家務，甚至休息還得陪自己去治療。這半年里，她沒說過一句苦話，”要不今天你別去了，看你臉色…“”知道了知道了，休息嘛，不就沒睡好最多我過去坐一邊打個盹。“他就是拗不過她。醫院里，男孩堅持不要女孩陪他進治療室，他讓女孩在醫院走廊坐著等他。男孩一做完治療顧不上累，推著輪椅急忙忙想一下子來到女孩的面前。意想不到的是女孩不在走廊凳子上，她在走廊的盡頭，旁邊站著個另一個男孩，女孩的神情有點痛苦。男孩神差鬼推地推近推近，他好想知道女孩為什么會那么痛苦，又好擔心好擔心…看清了，那另一個男孩是和女孩在一起的那個。他心徒然揪緊，他想往回逃，可是另一個男孩的一句：”你還打算騙他多久…“”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等他好了，我會離開…“女孩哭了。男孩心從懸空到掉下一下子跌碎，明白了都明白了，他回到走廊原來的位置安靜等著女孩回來。沒多久，女孩回來了，女孩沒交代些什么，男孩什么也沒問，只是女孩眼眶紅腫…

從醫院回來的日子，女孩一直沉默了幾天，就連笑容都是費盡力氣去擠出來，她努力裝作如平常那樣，去做好平常要做的事情。男孩看出了，她不開心，他覺得他知道她為什么不開心。看著女孩可能因為有些事情想不通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偶爾接到一兩個神秘電話，那臉色變得更差，他不希望她這樣，他希望她開心永遠的開心。那晚剛吃過晚飯，女孩的前男友上門拜訪了，他禮貌地跟男孩打了招呼，女孩就很著急地拉了他出去，責問他”不是讓你別來找我。“之后他倆在外面吵得很厲害，男孩沒勇氣去聽，他怕一下子就要面對這個結果，他怕女孩難為。過了會，女孩回來，她走到男孩跟前欲言又止還是沒說出來，然后很平靜丟了句：”他走了“,就獨自個收拾餐桌去。當晚，男孩沒睡著，因為他知道女孩也沒睡著她很不安地翻來覆去，很輕很輕，大概怕影響到男孩…

經一夜的量思，男孩做了決定。他在女孩上班的時候把那小窩都重整一片，包括每個旮旯因為她怕老鼠蟑螂；他把每個空罐子都存滿她喜歡的甜食，因為她說過吃甜的東西會讓人開心；他把冰箱里面都填得滿滿除了雪糕都是些平常能放得久的營養物品，因為她比較懶如果她獨自一人時她不懂得對自己好；他把自己平常在網上做程序存下的錢偷偷用她名開了張卡密碼是她生日，因為她把她平常的工資都花費在他身上她說這樣她會好過一點。他發現他要為她做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可是來不及了，他不想成為她的負累，他希望她能開心過每一天。男孩回頭看看曾經屬于他和她的小窩，很想把一切都帶走卻什么都帶不走，只能放手…

女孩捧著男孩留下簡短的字條，似乎放下了些什么可心還就揪緊揪緊的，淚還是不爭氣劃過臉龐一遍又一遍，”走了，唯一希望你幫我做的就是你能開心過好每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女孩沒去找男孩，只是寄了一封信到曾經男孩提及的家鄉，信里有一張她和她前男友開心的合照，以及一封簡短的信，”是的，我會很幸福…“.

N年后，男孩兜兜轉轉收到女孩的信，由衷地笑了，他現在某條路上一轉角開了間以女孩名命名的便利店，站在門口的天空下狠狠嗅了下空氣，心里默念：”幸福就好“…

在那封塵很久的日記里，記載了一個女孩另外的一個故事。她，是個父母早亡的孤兒，自小以奶奶相依為命。半年之前，女孩在M市剛畢業在M市找到自己第一份工作。她每天努力工作掙錢，希望有那么一天能把奶奶都接過來一起祝覺得幸運的是，在公司回宿舍的路上有一間必經的便利店，能常買甜的吃，一天下來累計所有不開心的都能被甜吃給統統驅趕走掉，因為專家說過吃甜品能讓人快樂。的確，那甜甜的感覺確能把不開心的多多少少替代掉。女孩印象最深的是，挺冷的那天，遇到了些忒不開心的事情，買好些甜品來發泄，剛好又是合適吃雪糕的季節。在女孩的字典里，夏天吃雪糕只是為了解渴冬天吃雪糕是為了品嘗，還有那有冰雪在冬天帶給個人一種麻麻的震撼的感覺。挑了個大雪杯沒想到受到收銀員詫異的目光，以致嚇到他能換錯錢，他的冒失真的算是女孩那天最搞的一件樂事。也許，吃甜吃真的能帶來好心情，過不久，女孩交了個不錯的男友，開心日子不長，不是有個詞語叫否極泰來。女孩的人生卻是相反，泰極否來。先是奶奶的不幸離去，后是檢查到身體有癌癥，那天，連天都在下雨，是為她下雨嗎。彷徨，女孩撐著傘一步一步地拖行回去，在過馬路時電話響起緊接著紅燈響起，是他，該結束了，女孩以一個無厘頭的理由結束了那短暫的情感，也許，這樣對她對他都好。女孩強撐著回老家辦理奶奶的身后事，然后回公司去打算收拾收拾再離去。當回到公司門口時又覺得其實沒什么可以帶得走又轉身回頭一直沿著回宿舍的路走，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為什么自己還在，還在。心一橫，向左，來吧，把我來走吧…感覺天意弄人，如果知道結果會那樣，女孩一定不會挑哪個時候。為什么，為什么，不應該這樣的，女孩在暈倒前看著不遠處為了救自己而倒在血泊中的男孩。當那男孩醒來時，醫生宣讀他的雙腿今后時，他那些親人們的痛哭，男孩的淡定，女孩感到非常詫異，同時覺得很是內疚，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不是自己不留意四周，就不會連累到他人。女孩想不管怎樣欠人的就拿剩下的日子還吧，多的少的都要盡力。女孩每天躲著偷看男孩希望能逮到機會幫上點點忙都好，不知道是否被男孩那種遇事都能淡然一笑而感染還是想報恩，竟萌發想存活下去的念想。終于，偷聽到他親人在商量如何安置男孩時，她鼓足勇氣站出來說了句生平最重的一句話：”我來照顧他吧“,說完后心還是撲通撲通的跳。遇見男孩，不知否是上帝關閉了她所有的窗，而開了個小小的洞給她喘一口氣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女孩可以忘記所有所有從前發生的，以為上天真的給了另外一條路她走了。可是不是的，日子天天地過，身體也開始走下滑線了。直到那天，陪男孩去治療，她覺得真的撐不住了，她告訴自己好想好想活下去就那樣活下去。她在男孩去治療的空隙去會了之前那主治醫生，醫生建議她入院治療還都可以延長多幾個月的壽命。聽了醫生的方案女孩再次掉回從前的窟洞，她好想掙扎可是沒力氣，緩緩抬頭四周癌癥治療中的病人不是吐得很厲害，就是脫發脫得滿得一把把，最重要的是她看到病人們親人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嘿，你怎…“意想不到的竟在那樣的地方遇會從前的男友，他從她的眼神中獲悉了從前的不解，開始抓狂：”你怎么可以這樣…“沒等他發難完，女孩很理智把他拉到走廊盡頭：”這醫院來的，安靜點。“

”那醫生怎說，“男友終于平靜下來：”要不這樣吧，我來照顧你。“

”不用了。“女孩輕描淡寫地描述她和男孩間的半年經過：”只是希望你別把一切都搞的太復雜了。“

”你以為你自己是英雄么，你有沒想過他，“男友氣得低吼一聲，一句把女孩從游離回到現實，女孩開始慌了到痛苦，男友無奈：”你還打算騙他多久…“”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等他好了，我會離開，“女孩哭了：”我不想讓他反過來照顧我自己“.女孩慌忙逃離了。

男友后從醫生得知女孩病情嚴重必須進行治療，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女孩去接受治療，那電話、那身體就好像警鐘告訴女孩她該離去，那天男友還跑上門來，為了讓她去治療兩還吵了一大架，最后女孩苦苦哀求再給她點時間去處理男友才肯離開。本女孩想編個轉身的理由，可看著男孩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那天晚上，她失眠了，她知道他也沒睡著…

想不到最后的最后，男孩的離去，她讀懂他錯懂她的幸福，盡然心中所有的不舍，明白是該放手了…

在女孩離去的那一天，同樣是冬天，沒有男孩，沒有便利店，只有醫院，她定定地看著迷蒙的窗外，她說她記得的：”謝謝，真的謝謝…“.

下一篇:第一次感覺到我們沒有以后 下一篇 【方向鍵 ( → )下一篇】

上一篇:死心 上一篇 【方向鍵 ( ← )上一篇】